嗅觉的记忆

刊首语：嗅觉的记忆
 
　　据说，人对气味的记忆相当牢固，可以持续很多年，远远长于视觉带来的记忆。我一直认为辛晓琪的那首《味道》就是一首利用嗅觉记忆取得成功的歌曲。每次听到那句：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都会不自觉温习一遍臭袜子的味道。因此还有医生会利用气味疗法来唤起失忆患者的语言以及与之相应的点滴生活记忆。

 

　　然而，对于气味这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官感官体验常常不能被有序、理性地记录，关于气味的叙述多数作为粗鄙逸事和拿破仑的痔疮、老绅士的假发一起挤进凌乱的碎纸堆里（如美国人扎克斯的《西方文明的另类历史》），以致于关于人类嗅觉的历史显得如此隐秘。法国图尔大学教授阿兰。科尔班写过一部题为《致命的气体与花的芳香——气味的历史》的历史著作。他把法国的历史叙述为无法形容的臭气史，把18世纪的巴黎视为污秽的都会。在18世纪，细菌的破坏性活动尚未受到限制，人的任何活动，无论是破坏性的还是建设性的，生命的萌生和衰亡的表现，没有哪一样不是同臭味联系在一起的。

 

　　这部另类的文明史异常清晰有力，如同我们儿时嘴里奶糖的气味弥漫在口鼻间。1984年，德国人聚斯金德利用这一历史背景，写了一部极其畅销的小说《香水》。他用华丽的文字描绘了一个充满各种气味的世界，"街道散发出粪便的臭气，屋子后面散发着尿臭，楼梯间散发出腐朽的木材和老鼠的臭气，厨房弥漫着烂菜和羊油的臭味，不通风的房间散发着霉臭的尘土气味，卧室发出沾满油脂的床单、潮湿的羽绒被的臭味和夜壶的刺鼻的甜滋滋的似香非臭的气味。壁炉里散发出硫磺的臭气……"

 

　　这种描写气味的才华确能让人敬畏。有个牛人更把这部"无法被搬上大银幕的小说"拍成了电影。显然，不论小说还是电影，均不能形容出气味的形状，但它们无疑是一把开启嗅觉记忆与想象的钥匙。因此最正确的观赏方式是用鼻子，芬芳与恶臭，肮脏和纯洁，死亡与新生，有了它，足以超越你所能看到的。

 

　　气味大概是存在于我们之间最为世俗、最为普通的神秘力量了，欲拒还迎欲说还休，如同灵魂般无法捕捉又如影随形。它们个性独立又可被随意亲近，它们被共享又不能被交换。就如同鲍勃。迪伦的话：我曾经认为自己的语言才能/崇高而又充满了力量/可我现在明白我的理论和诗歌/永远不能代替你来思考。

 

　　最好的总是和最坏的同时存在，就如同香水只有在添加了粪便中一种叫粪臭素的化学物质稀释后才变得芳香。我试图用一种方式来表达目前的心情，后来发现，最好的方式是给对方和自己一把钥匙，如同开启嗅觉的钥匙。这一刻，希望唤起你我一场关于嗅觉的记忆，比如《物志》的味道，家的气味，阳光的气味，键盘的气味，下午三点的气味。或许如他人所说，这其中的情感太过复杂，最贴切的表达就是无语。

 

　　以上就是我对即将到来的一场离别的所有表达。（完）

 

　　（编辑：木头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