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丧事》西部篇
五年前,一个冰天雪地,隆冬年根的响午,我的舅爷归天了。七十三 . 八十四,阎王叫你商量事,舅爷也未过这个坎。俗语:七十不留饭,八十不留宿,原本早就想让舅爷来西京城转一下,到老也未圆梦。
我随父母引上13岁的孩儿去祭拜。漆黑笼罩,踏着积雪,忍受刺裂西北风祲袭,晚上上原 。孩儿太小,西京城长大,乡村的事只在电视上见过,末亲身经历,莫让靠近。家乡一别,三十春秋,快乐黄金少年已变成世古中年,但记忆深处拐角凹,仍然永远记着家乡,儿时情景历历在目就在眼前,拾柴,拾粪,割草等小杂活等,都干,过去事永忆心田,也记得娘为儿每早烙锅盔,锅盔大而厚,烧的是麦草,烟很大灰太多,常常使人口干舌躁眼难开。家乡的其余事已荡然无存,唯有亲情记忆有新,特别是舅爷对我的爱,无言报恩。近几年,婆也走了多年,已无牵挂,也就不在想它了。
关中平原,地大物博,风调雨顺,粮仓满盈,但家乡只是半坡半山的黄土高原欠发达之地。多差,也是生养我之地,谁不说俺家乡好。
见到乡邻,碰到熟人面目全非,岁月苍桑,星转斗移。人非人我,老年的乡党一个个离世已走,在我内心深处只留下记忆片断,并随时渐远。中年的大叔大婶已成老太婆,老太爷。少年的浪漫无忧愁时光岁月那里去了,与乡邻见面只是客气点头,先天那种无活不说,打开天窗说亮活已成昨日美梦,内心情感闸门已关闭,是世道变了,还是心有肚皮,或是久日未回,我迷雾茫然。
我无相好,也无知音,更进不了他们的圈,就像他们走不进我的圈一样,别人的话我听不懂,我的话他们无人答采,乡村一别三十载,时常牵挂时常想,当你靠近它去触摸她,她有躲又闪,你靠不着。家乡容纳了我,但不理解我;接见了我,但不欢迎我,即熟悉又陌生。
家乡民风纯朴,风情隆厚,婚白喜事,热闹非凡,乡邻相帮,喜气洋洋,但我无缘插足,人家说我只是个走亲的。
舅爷七十多岁了,按家乡人的说法,也算喜事,可他的儿孙们咋能想得通,一生未幸福过,
也就这莫走了。现今,乡村生活喜事多多,人逢喜事精神爽,长寿已是人们追求的理想,这就是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的缘由吧。
舅爷的一生,是辛苦忙禄的,他是造福一方的小“官员”,村生产队长兼会记。中专毕业后,六十年代怀抱金饭碗,在三年国家困难时期,响应党的好召,回乡务农,终久也没离开过家乡黄土。舅婆常常报怨他,他不语。在家乡,他也算个大知识分子,头脑清,记工分无差出,同样事对谁都一样。引水造田,户户接通自来水。水是旱原人的命根子,有时家门口过路人要水喝,原上人说:“宁愿给碗油也不给水喝”,可见水的缺少。
舅爷去世,儿孙在外干大事,不悉乡俗,丧事由“长老”给办。我唯一做的是拍照,女儿用小DV纪录整个过程,这就是我给舅爷一生所作得唯一事,这样的事对舅爷有何干,我愧疚。家乡人讲面子,好排场,凡是丧事都盛大隆重,讲的是排场攀比,给乡邻看,“活着不孝,死了大闹”,这是农耕社会的弊病。
日今,家乡已成立区,人去了要火化,入土为安,土葬已成昨日黄花,我有幸纪录了它,十余年间,我纪录了家乡婚白喜事,由于对亡陵的敬畏和对去者的尊敬,我未能发表,今日显示,也只是有限的几张,聊以自慰,怀古道今,旨在纪录家乡的民情民俗,给历史民俗学家以研究之用。
关中西部,两千年前为西周发祥之场,文王,武王发迹之地,周朝礼仪品种繁多,大气豪华,气吞山河;十里洋场 ,大地皆白,草木白灰,柏叶焚燃;众乡亲白布裹面,林立街口,乐号引头,高歌猛进,丧葬列队出行,俨然一派皇家国葬。
丧葬礼仪,孝子孝孙被麻戴孝,柳棍孝帽,白布裹鞋,一丝不漏;三拜九叩头,九歌当哭,献饭烧纸,跪拜直立;锁呐吹手,高歌长号,花圈林立;花馍造型,各具特色,飞禽走兽,瓜果桃李,名流典故,仕女俊男,无所不包;点大蜡,烧高香;夏时昼夜连祭七日,冬日停放祭奠半月,方能下葬。耗时耗力,皆财力而为之。
丧 事 礼仪 工序细琐:报丧,说事;打墓,看地,打材,糊材,画材;入殓;献饭;跪祭;引祭,出丧;下葬等环节。近年,秦腔歌舞,打杂小品,皮影,电影无所不及。(细节另 图文续)